回过头来再继续说镜头的事情。我不是土豪,没有那么多钱买器材,要玩好镜头,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不停地买进卖出。所以这些年前前后后我用过佳能、理光、海鸥、凤凰、南京、科恩、泽尼塔尔、福伦达、格里奥斯、康泰时、蔡司·耶拿、斯坦海尔、施耐德、梅耶、徕卡等品牌的镜头,最多的时候手里同时有过三十几支镜头,被弟兄们批为“赤裸裸的炫富行为”,其实,里头好多镜头都是廉价货色,比如那支海鸥58/2标头,二手市场上不过百十块钱,要一千来支才能比得上郭美美的身价,那还不得铺满两铺大炕啊!
这堆镜头里头,我用得最多的还是康泰时,几乎玩遍了常见的规格,今天我在网上还挂着好几支康泰时镜头预备出手。康泰时的确是好镜头,哪怕是小口径镜头成像也不差。但是玩得多了,回过头来会发现,其实什么镜头玩好了都一样,真正说到出片好坏,谁看你用什么机器拍的啊?
2009年第4期《摄影世界》杂志刊登了第52届世界新闻摄影比赛获奖作品选介,其中美国摄影师安东尼·苏奥为《时代》周刊拍摄的《危机中的美国经济》组照之一,画面内容为2008年3月26日,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全副武装的警探正在确认一栋住宅中的原房主已经全部搬走,画质颇为低劣。后来我在钱元凯先生的一次讲座上看到了更加低劣的原片。钱老先生讲,这片子还指不定是什么破傻瓜机拍的呢。所以从那时起我才有新的认识,不论用什么器材,能出片子是王道。如果您是拍体育、动物的,或者是走商业路线拍广告的,器材要求自然是很高的,但对我们普通爱好者来说就完全没有这种必要。当然,玩摄影和器材是两回事,无所谓哪个好哪个不好,谁也不用鄙视谁,正如不能用变焦挖苦定焦,用定焦否定变焦一样。川菜和鲁菜,你说到底哪个好吃啊?
目前,我手边的镜头几乎都是定焦镜头,而且有不少镜头焦段都是重复的,主要集中在25毫米到100毫米这一段,这是一个比较常用的焦段区间。我自己的拍摄题材百分之九十可以依靠一支标头完成,而我的同事们现在则普遍感觉,一支24-70/2.8镜头能够应对平时遇到的几乎所有工作任务。
摄影家宋刚明曾经在《摄影世界》2011年第8期上撰文讨论过镜头选择问题,他认为纪实题材最常用的镜头应该是35毫米和50毫米,他本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喜欢上了50毫米镜头。如果不是新闻记者,那么类似“大三元”这样的镜头配置可能是比较糟糕的,因为不容易培养“镜头感”。这一点我深有体会,用标头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就在自己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标头的框架,抬眼一扫就知道自己的镜头能框住哪些内容,无须重新考虑构图问题。有时候可能真就是差那么一秒半秒的,一个精彩的画面就没了。
最近一个阶段我喜欢挂支标头拍片,其实以前有很长的一个阶段也是这么干的。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利用超焦距方式盲拍,反正镜头是手动的,半按快门也不会跑焦,把镜头的对焦标尺定到3米与5米中间,光圈定到8.0,基本上也就可以了。因为我的机身是佳能EOS 5D MarkⅡ,再加上一个手柄,机身硕大,比较招摇,所以索性把相机挂到脖子上,大摇大摆地走到拍摄对象跟前,用右手托着机身,用大拇指按下手柄快门,丝毫不影响拍摄对象。这也是用手动镜头的好处之一。
说到对焦标尺,现在好多自动镜头上已经看不到它的踪影了,至于景深标尺更是踪迹不见。其实这两样东西是非常重要的,手动时代的变焦镜头多采取单环推拉式变焦的设计,所以通过景深标尺、对焦标尺很容易判定景深是否满足实际需要,盲拍时是否能够合焦。在自动镜头上,这些都做不到了,使一部分人失去了机械时代的乐趣。当然,自动镜头对许多人来讲是一种解放,它的地位不容动摇,但古董般的老镜头也自有它们的地位与价值。
上个月,我去五棵松摄影器材城买杂志,一位老江湖看我身上背了一支康泰时标头,便饶有兴致地问我是先有相机还是先有镜头。我回答说,这支镜头在产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老江湖问,那为什么还要转接这么一支老古董,现在的自动镜头做得多好啊,对焦速度快,抗逆光能力也强。我向老人解释,器材因题材而定,我拍摄的题材一不需要快,二不怕逆光,像我这样对画面要求有点苛刻的人对镜头素质的追求可能都有点病态了,而且我是打工的,买不起在产的顶级镜头,只有康泰时这类老镜头价格便宜量又足。相谈良久,和老前辈作别的时候,老爷子倒是感慨了一句,自己老了,眼睛不赶趟了。
刚刚清点了一下,发现自己手里目前居然还有二十几支镜头,其中四分之一是海鸥和凤凰,真正高大上的镜头有,但不多。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看过的一句话:“考虑器材的时候多了,考虑摄影的时候就少了。”不幸的是,我好像就是这样,虽然一直没有中断过考虑摄影,但也的确是把好多精力都浪费在玩器材上了。